写在前头:其实没有人真的去世了,不必为我担心,小孩子情绪而已。
故事从一年前说起吧。
少年离开了学校,与他的家人踏上了一个月的自驾中国游。
刚刚离开学校的他,身上没有历史包袱,时间资本丰富,见识少,勇气足,满满的少年感。
少年感呢,其实就是不怕死。
少年有时间,少年能大把大把浪费时间,哪怕天王老子来了,也带不走少年的烂命。
在路上,少年与家人爬上了高山,穿过了山谷,走进了城市,来到了丛林,跨越了江河,见证了奇观。
那段时光,是少年最无忧无虑的日子——没有经济压力、没有工作压力、没有学业压力、没有名望压力,每天要做的,只是在地图和道路上随意定好方向,和家人享受沿途的风景。
在橡胶与沥青之间,出发时是盛夏,结束时仍是盛夏。
时间的流动,比沥青滴落还要慢。
很快,少年有了工作,职责第一次压到了少年的头上。与责任对应的,是愈发增长的能力——少年第一次可以用自己挣来的钱孝敬父母了。
与能力对应的,是开始流动的时间。
时间的刻度不再是学期和学年,资本主义的双周和双月成为了转动的指针;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少,追赶的交期越来越多,日历,一天比一天薄。
少年的工作步入正轨了。
半年的日子过去了,刚刚过去的新年,在时间长河里激起的浪花,更小了,少年有些唏嘘。
时间对他没那么有耐心了。
以前会用一整天时间去读一本书,会用一周时间去拼装一个模型,会用一个月的时间去构思一个企划;现在,少年不得不去学习怎么把工作和生活拆分开来,各自分得每天一半的时间。
那些要花太久时间的事情,少年打算放弃了。
天气一如少年感知过的二十四年那样热起来,就和少年没有感知过的四十六亿年一样。
这个春夏,不知道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。
有一天,一个女人和少年相识了。
少年动了心,女人动了情,少年的满腔热血涌上了头,女人和少年惊叹世界上竟有如此之人存在;少年全力以赴地去爱,少年畅想每一种可能的未来。
一个季度转瞬即逝;但现实的阻碍太多了,六岁的年龄差对她已是天壑,女人和少年没能走到一起。
少年痛苦,亢奋,冲动,自大,试图以凡人之躯撼动现实,浪漫的故事却依然迎来了终结。
女人感谢他已经让她如梦般幸福,流着泪鼓励少年去寻找新的归宿。
少年挣扎着,遵守着初始的承诺,祝福了彼此的分别。
他有他的人生路,她也有她的旅程。
少年知道,唯有有效的牺牲才是真正的幸福,为了彼此的幸福,少年必须知行合一。
士之耽兮,犹可说也。
当少年的视线回到了家人身上时,他看到家人一直在等他。
少年开始畏惧疾病,少年开始畏惧死亡,少年感到陪伴家人的时间不够用了;少年玩不下去游戏了,少年策划不动自驾游了,少年几乎就要抑郁了。
少年回想起一年前的今天,那个他还是意气风发、无忧无虑的少年时的日子。
如今的少年,忧虑家人,忧虑爱人,忧虑朋友,忧虑工作,忧虑前途,忧虑面子,忧虑死亡。
那个不怕死的少年开始怕死了。
死神终于等到了这一刻。
但少年回忆起他当年振聋发聩的题词,他还拥有来自自己的祝福。
“等到某一天,当我意识到那些在指尖上无形溜走的时间时,能够有一块向未来的自己介绍现在的自己的留言板。”
“现在我18岁,一切美妙的,伤心的,惊喜的,温柔的,被称为人生的故事,都在键盘上与硬盘中,从这里开始。”
少年接下了死神的镰刀,这一刻,一个不怕死的大人诞生了。
人终有一死,自身的享乐终将随死亡而消散,寄于自身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。
但少年已经留下了精神的遗产,他胜过了死亡与绝望,他在大人的躯壳中涅槃。
少年并没有多么伟大,他只是真实的、让他人活得更心灵安稳、更良知平静;哪怕极其轻微,少年也是不朽的。
这篇文章,就是那个少年的遗产,少年早已死而无憾。
继承了遗产的那个大人不会再害怕,只要去爱,爱自己,爱世人,爱这世间万物
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
爱了,就不怕了。
如果我不曾走过这一遍
生命中还有多少苦和甜美
那风中的歌声 孤单哽咽的声音是谁
回忆中那个少年 为何依然不停地追
欢迎回来!